番外二

-----正文-----

已经是春天了。积雪开始融化，变成森林里道路边的小溪流，只有远处最高的山峰还是白色，边缘反射着太阳的金光，像葬礼上神父头顶戴的冠冕。

上次经过这条路，还是新年前，山河刚经历风雪的洗礼，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。吉普车在结冰的泥土上行驶，就好像冰舟跋涉在封冻的河面，轮胎和引擎时而传来可怕的声响，令人响起地狱里令人胆寒的咆哮。但天主保佑，他们最终抵达了教堂，一个都不少。泽菲兰将覆盖着国旗的骨灰盒安放在乌木制成的架子上，神父在他耳边念诵着经文。

“欢迎回家。”他听到自己说。

而现在，没有完全被青草覆盖的原野上已经可以看见红莓的踪迹，野花零星开放在弹坑的周围，树丛里传来小孩子们的欢笑声，像圣诞节的铃铛一样，随着跌跌撞撞的碎步散落在春天里。

“这里可不是游乐场，”泽菲兰望着车窗外，眼神里充满了担忧，“下雨天弹坑会积水，要好几天才会完全蒸发，别说是小孩子，就连大人落进去也很危险。英国政府会在旁边树立警告牌，或者用铁丝网围起来直到它们被填平。我们也应该采取相同的措施。战争已经结束了，不该再有人被它的后遗症夺去生命。”

年轻的士兵坐在他身边，两位，一左一右，怀里抱着枪，同时看向他，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，只在听到“英国”时皱起眉头，仿佛那是藏在甜米粥里的一枚生硬小石子儿。他们是战争之后才入伍的，未经战火洗礼的面庞稚嫩，眼神里却充满狂热的光，就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军犬，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的獠牙和利爪有用。但狼群已经被赶跑了，他们只好寻找新的敌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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