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数这个童年。

-----正文-----

我第一次见到棺材，是你躺在里面。

店里来了很多人，我跟表姐站在边缘搭话。我并没有很痛苦，那个时候。

稍晚一点，我们走上了送葬的路途。

不知道是什么魔力，身边的人蓦地就开始哭了。我抬头想看表姐有没有哭，她已经泪流满面了。我着急地挤出泪花，害怕在表姐身边的干姨妈说我。

哭丧的那一段路，亲戚都在给我们递纸巾，我努力哭的比我表姐大声一点，想得到亲戚更多的关注。

当然，没有得到。自从你进了医院，没有人愿意多看我可笑的拙劣。

一路下来，我哭得都有点缺氧了。但我真的没有很痛苦，那个时候。

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意识到，以后去店里偷偷拿钱没有人抓我了；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明白，以后没有人会从衣服里掏出热腾腾的包子给我吃了。

你还没进医院的时候，我特喜欢惹事。

晚上家长打麻将就去隔壁网吧偷辣条，有次被老板抓住，拎着我到我妈面前。在那么多朋友面前，我妈抹不开面子，拿起扫把就要打我。我害怕死了，挣脱那个老板麻溜地往麻将桌底下钻。

从桌底下，我刚好可以看见你搀着拐杖往这里走。

“曹西宁，忖来，”（吵死人，出来）你扯着年迈的嗓子喊到，像乌鸦在唱歌。

我当然不可能出去，宁死不屈。

然后，我舅舅爬进来把我拖出去了。再就是被我妈扇了一巴掌。我从小执着于装做无动于衷，这次亦然。被她扇完我就仿佛若无其事地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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